这一切，是她儿时丢失的记忆。

兄长的温柔，本该属于她。

宴桑强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，转过身不愿再看。

脚下踩着落叶传来的动静，让卫月柔瞧了过来。

“柔妃姐姐。”

卫月柔很是欢喜地朝宴桑走来，亲热的拉住她的手：“柔妃姐姐怎么在这……”

宴桑条件反射拂开她的手。

“谁是你姐——”

话还未说完，卫月柔却脸色大变地往后栽到。

噗通一声，御花园的池塘溅起水花。

宴桑错愕，自己根本没推她。

“桑桑！”

北明王连忙跳下水池，抱着湿漉漉昏迷的卫月柔上了岸。

附近的宫人都跑了过来，有人大喊着叫太医，还有人连忙拿披风盖在卫月柔身上保暖。

北明王恶狠狠的瞪了宴桑一眼，眸中皆是弑杀的戾气。

“本王定要让你千刀万剐，以偿桑桑之痛！”

他眼底的恨怒像是刀子一样撞在宴桑心头，她痛得无法呼吸，浑身颤抖。

桑桑。

这本是她的名字。

可是喊这个名字的人，此刻说要将她千刀万剐。

御书房门口。2

宴桑一身单薄素衣跪在冰冷的地砖前，左侧脸颊有个清晰的五指红印。

那是她的兄长，北明王赐予。

他来求见萧帝，要杀了她以解心头之恨。

“不过是个妃子，北国有大把的美人，陛下若是需要，小王自可奉上美人百人！”

“陛下如此包庇意图杀死北国公主的一个妃子，置两国交情于何地？！”

北明王声声皆是控诉，恨不得将宴桑挫骨扬灰。

萧帝微微一叹息，放下手中的茶杯。

“柔妃终究是摄政王的妹妹，是去是留便由他决定吧……”

众人的目光转向一侧安静坐着的卫景熙，宴桑的心也在这一刻悬了起来。

原本无动于衷的她，握紧了袖中的手。

宴桑看不见卫景熙的神情，只听见他的声音。

“三日后，处死。”

处死令下，宴桑被关进地牢。

三日后绞刑，是卫景熙给她的体面。

潮湿的牢房，杂草堆满了地。

宴桑脸色苍白，双手环抱膝盖缩在角落，静静的听着外面的人声嘶力竭喊着冤枉。

她不冤枉，她本来就是双手染血之人。

少时的她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。

从恶狗口中抢食，最后抢来的食物却被其他乞丐抢走。

他们只肯让她捡他们吃剩的东西。

她曾经痛恨命运的不公，也痛恨夺食之人。

只是因自己年纪小，又是女孩。

她常常用双手将自己涂成满脸污泥，害怕哪一天就在睡梦中被哪个乞丐卖去青楼。

直至那日，小乞丐遇上了她的神灵。

香车白马，华服少年揭开了帘子，他的手微微抬起，又放下。

小女孩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。

从此，她眼底有了光。

她的光，是卫景熙。

那夜她偷偷哭了很久，抱着热烘烘的馒头躲在角落里舍不得吃。

少年提灯找到了她，他们把脑袋挨近，依偎在一起，讲诉着彼此的故事。

一夜的时间很短，短到只有月落日升。

但属于他们的时间很长，一年，两年，直至十年。

但最后，永恒破灭。

她被他送入牢笼，处以死刑。

宴桑看着狭小窗口外稀疏的月光，泪如雨下。

她的一生，有太多不甘，还有太多遗憾。

地牢外传来脚步声。

铁锁被人打开，一个黑影走了进来。

宴桑回神，怔怔转头。